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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结束时,海明威四十六岁,他给自己画的饱经战患而又不屈不挠的老兵形 象已经不是铅笔勾勒的素描,而是油彩阴沉的全身像了。还有什么呢?海明威通过 言论与行动说明自己在生活与艺术方面都要来一个新的开端。他在战争的年代里, 只发表了为《下午报》写的关于中日战争的报道,还有为《柯里厄》撰写的、从欧 洲战区拍回的电讯。现在他笼统声称正在写一部作品,一部关于“陆地、海洋和天 空”的长篇小说。海明威仿佛要加强他的新生感觉似的,在一九四五年末同玛瑟· 盖尔荷恩离婚,并于一九四六年三月回到了“了望农场”,随同他回去的是他第四 个、也是最后一个妻子玛丽·威尔什,又是一位记者,明尼苏达州人。
一九四O年以后海明威一次发表了长篇小说《过河入林》(1950),并不 是读者所期望的重头作品。一年前他险些死于丹毒。实际起因是尘土进了眼睛,揉 后眼睛发炎,可是海明威夸大这件小事,说他在威尼斯附近打野鸭子时子弹的一点 软塞进了眼睛。他住院时决定写这部规模较小的作品。客观情况改变不了批评界的 意见,这部作品受到难听的攻击。较温和的批评家说它“情绪厌倦”,相信海明威 尚有潜力;绝大多数批评家粗暴地攻击它是顾影自怜的自我仿作。在理查德·康特 威尔上校身上,海明威自传性质的形象很突出,唠叨他无法规避的主题──死亡、 孤独、爱情和勇敢──这是他四十年代经验的具体化。此后,他不断深入到过去经 验里去,仿佛怀旧能补偿艺术上的无能。他从艺术家权充探险家又一次变为追求艺 术的冒险家,这个循环过程也就接近结束了。
他先是回到三十年代,打猎和捕鱼的冒险的年代。一九五三年,他与玛丽去非 洲作狩猎旅行。他已是满身伤痕,这一次又遇到飞机连续出事,险些丧命。第一次 失事,玛丽断了两根胁骨,海明威肝部与腰部震裂,下脊椎骨受到重伤;第二天, 飞机再次失事,海明威一生受了十几次脑震荡,这是最严重的一次(机舱着火,门被夹住,海明威用头把门撞开),外加内伤。虽然他开始倒运,不过还算幸运,在 内罗毕医院养伤时居然能读到关于自己的讣告。他写了一篇长篇报告,描述他在非 洲的经历,但发表在《展望》杂志上的只是连续性的两段二流水平的新闻报道。
十五年前他在《老爷》杂志上发表过一篇关于一个古巴渔夫的通讯,现在根据这个素材写了《老人与海》(1952),补回他在文学上的损 失。同时,他得到普立彻奖金,一九五四年他得诺贝尔文学奖金,可能也是《老人 与海》帮的忙。这时,他更加使劲地排除通往过去的顽固的障碍物,走向二十年代 ,那时候他堂到过描写斗牛士安东尼·奥多涅斯与路易斯·多明奎之间的竞争写进 另一部《午后之死》里去。成果又是两段连续性的报道,叫做《危险的夏天》,发 表在《生活》杂志上(原稿其余部分从未发表过),也写得苍白无力,读来乏味。
再就是巴黎了,二十年代早期他学艺的巴黎。海明威还没有从西班牙回来的时 候,就在当年写下的一大箱札记中搜索,他用回力球的术语对他妻子说,他打算“ 反拍写传记,回忆的传记。”海明威夫妇回到古巴后,对菲德尔·卡德特罗获得胜 利后的形势把握不住,就离开“了望农场”,迁居到爱达荷州克特钦的大型别墅, 海明威在那里加工修改札记。他去世后,玛丽·海明威在他房间里的一只蓝箱子里 发现这份打字稿。她在《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里说:“他一定认为这本书已经完 稿,只待编辑加工。”一九0年,此书出版,题为《流动宴会》。
一九六O年,海明威想写作的热情一定使他极为痛苦。他在生理上大为衰弱, 高大的身躯萎缩下来了,面容憔悴,忍着痛苦。他住在梅约疗养院时,诊断结果不 妙:高血压,可能还有糖悄病(此病曾经折磨过他父亲),而且铁质代谢紊乱,这 是一种罕见的疾病,危及主要器官。心理上,他更糟糕,几乎说不清楚话,焦虑, 抑忧症很严重──赛摩·贝茨基与莱斯里·菲德勒一九六O年十一月拜访过他,想 请他到蒙大拿大学去做演讲,事后写道他象个“没有主意的小学生”。一九六一年 春天,他进行了二十五次电疗来减轻抑忧症。他在梅约疗养院住了一个月,刚刚回 到克特欠不久,在一九六一年六月二日早晨,他把一支银子镶嵌的-的枪口放在 嘴角,两个板机一齐扣动。
在《海流中的岛屿》里,海明威的受了伤、可能要死去的主人公说:“别操心 、老兄……你一辈子走的就是这条路。”当然,海明威在生活和艺术方面的探险满 是死亡的0。但应当记住,海明威对于生活也同样执着。他在《流动宴会》结束 部分写到巴黎时打过一个比方,这个比方既适用于他自己,也适用于他书中人物的 生活:“巴黎总是值得一去,你带去什么东西,总会有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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