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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在史克兰顿参观了老煤矿,下午四点多钟,又急急忙忙地赶到吉姆索普(Jim Thorpe),为的是看一看那里的“老监狱”(Old Jail)。没想到,监狱就在路旁,周围都是民居。监狱的外观更像一座古堡,只是厚厚的石墙和高高的铁网显现出它那不同寻常的身份。
进门购票,售票的女士说,一会还有一批东方人(Orientals)前来参观,我听了一怔,感觉有些刺耳,因为“东方人”这个词在美国用来称呼亚洲人或亚裔往往含有种族歧视的意味。可眼前这位鬓发银灰的女士,好像并无轻蔑之意,也许是我过于敏感了吧。我问:“他们是中国人吗?”,“不知道。”她淡淡地答道。
走入接待室,发现这里原是探监的地方。犯人和探监者透过玻璃间隔上的小孔交谈,恰如一些影片所描绘的那样。室内一块写着“爱尔兰人不得申请”(No Irish Need Apply)字样的木牌引起了我的注意。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因大饥荒和新教的宗教-,大批信奉天主教的爱尔兰人开始飘洋过海移居美国。早期的爱尔兰移民在漫画中被丑化成类人猿,似乎只会闹事和酗酒。反天主教的一无所知党(Know-Nothing Party)对爱尔兰移民嘲弄、羞辱甚至施以暴力。“爱尔兰人不得申请”的招牌与招工启示在许多城市公开并列展示。小小木牌,承载着美利坚的一段黑暗历史,显得甚为沉重。
导游小姐,青春美丽,以轻快的语调引领着我们这次的监狱之行。监狱建于一八七一年,直到一九九五年还在使用。它由二十八个囚室、看守生活区和十六个地下牢房组成。高大的绞刑架矗立于监狱的中央大厅内,阴森可怖。一八七七年六月二十一日,四位被指控为莫利?马格瑞斯(Molly Maguires)社成员的犯人在此被同时吊死。
莫利?马格瑞斯社是宾州煤矿工人中爱尔兰移民的一个秘密社团,起源于爱尔兰,其成员使用暴力和恐怖手段-矿主和私人警察的压迫和-。铁路和煤矿大亨富兰克林·B·高文(Franklin B. Gowen)是信奉新教的爱尔兰裔,他雇用的一家侦探所指派一名爱尔兰人打入莫利·马格瑞斯社,收集证据。一八七六年,数十人被高文所掌控的私人煤铁警察逮捕,曾经当过律师的高文亲自主持起诉。对于陪审团来说,只要证明任何人是莫利?马格瑞斯社的成员,就足以定罪。审判结果,二十人被处决,二十六人被-,处决人数之多,成为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死刑执行。整个审判,州政府根本没有介入,只是提供了法庭和绞刑架。
在著名的十七号囚室的门外,导游小姐指着室内墙壁上的一个手印讲述了一段神奇的传说。当年被同时处决的四名犯人中的一位临刑前抬掌猛击狱墙,留下手印,并高声宣布手印将永存不灭,以示他的无辜。多年来,手印如同梦魇,折磨着当地的执法人员。他们屡次涂抹将其覆盖,甚至将旧墙拆毁,另建新墙,但手印仍一次次再现,无法去除。说者信誓旦旦,听者将信将疑。我不由想起了中国的窦娥冤,冤情撼天,六月飞雪。传说靠冤情流布,冤情借传说倾诉,传说有假,冤情却真。
走出监狱的时候,操着朝鲜语的一群男女迎面而来,我向他们点头致意,他们也颔首回礼。我想,他们就是售票女士所说的那批“东方人”吧。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但历史上除了来自英格兰的那些殖民者,其他各国移民,不论是来自西方还是东方,几乎都遭遇过不公和歧视。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这一代新移民的生存环境和社会待遇明显优于我们的先辈。这是历史的进步,也是无数移民及其子孙长期奋争的结果。我们应当珍视这种进步,我们更应当为建设一个公正的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
春雨霏霏,清凉迷蒙。驱车沿着静谧的小路缓缓而行,监狱慢慢远去,小镇渐渐消失,狱墙上的那个手印却历历在目,印在了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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