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开着汽车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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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我在纽约市皇后大道吃了一张电子摄像拍到的闯红灯的罚单。罚单寄到家，打开一看：罚款50美元，但不扣驾照点数。

我对这张罚单感到纳闷。以我20年的驾龄，不可能对闯了红灯完全没有印象。罚单附了一张彩色照片，仔细一看，我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来，皇后大道的这个红灯，不是挂在十字路口上，而是安在两个路口之间。原因是两个十字路口中间，专门给行人画出一条人行道。按照开车习惯，司机一般想不到在两个十字路之间，竟然会“大红绿灯高高挂”。看不到红灯，当然不会减速、停车。而路人在人行道口，则看到了“可以走”的绿灯，自然仰首阔步。行人你大胆的往前走。你说，这不是个行人的“死亡陷阱”，又是什么？

纽约皇后大道，每年都发生许多单车祸。7年之内，死了72人，因此有个称号，叫“死亡大道”。因为吃了一张电子摄像的闯红灯的罚单，我对“死亡大道”为什么发生车祸，有了直接的体验。幸好那天没有人过马路。想起来我都后怕！

除了皇后大道，纽约还有好几条称得上“死亡大道”的道路。另外一条著名的死亡大道，是曼哈顿下东城唐人街的地兰西街夹埃塞克斯街路口。从1998年到2008年，这个路口有119人被车撞死。平均每个月有一个人在这里丧命，这个路口因而被称为“死亡路口”。据统计，纽约市每35个小时就有一个人被汽车撞死。每年车祸每年夺去数百性命，造成700多人受重伤。十年内，因交通意外而死亡的人数，比被枪打死的人数还多。

纽约市区汽车的速度限制，是每小时30英里，但是通常的车速，都超出这个限制。有的飙车者还开出50英里。坦白说，超速其实并不能给驾车者省下多少时间。因为大家都为了在同一时间上班，结果一定是给塞在高速公路上。高速公路，变成了比低速公路还慢的慢速公路。

好多年来，我每天单程开车50分钟上班。在高速公路上开车，时快时慢，必须打起12分精神。遇到塞车，受尽折磨。开车每天遭遇塞车之苦，是现代人有了汽车之后，对精神最大的折磨。之后，我总结出一条纽约市驾车的“黄金法则”——上班时间段，避开高速公路。自从搬到离法拉盛仅十几分钟车程的新鲜草原，因为不必上高速公路，从此脱离塞车之苦。再也没有每天在高速公路上遭遇塞车的精神压力。每天早上7点半上路，徐徐地开着车子，像散步一样。我称之为“开着汽车散步”。

原来匆匆忙忙开车时看不到的路边的景色，扑面而来。春天，各种颜色的映山红长成的篱笆墙，如同画家洒翻的五彩油墨；夏天，道路两旁，枫树浓密的树叶，遮天蔽日；秋天，不同的树叶，变色万千，赏心悦目。冬天，树叶落尽，雪花点缀枝头，又是一番景象。

最近，市政府宣布，纽约开始“汽车慢速运动”，计划在居民小区划出时速20哩的限速区。纽约将进入汽车慢速时代。汽车慢速运动的直接起因，固然是由于汽车超速引起车祸频繁。但是，其背后的社会心理因素，也不可忽略。上个世纪中叶，高速公路和汽车的普及改变了人们的距离观和速度观，开启了“汽车快速时代”。今天，人们从“快速”造成的危害中，进一步体会汽车慢速的好处。慢速驾驶汽车，司机和行人更安全。放慢汽车，我们才能体会到大自然和生命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