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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芝加哥是在一个阴霾的下午。抬头看看灰色的天空,周围灰色的建筑,还有斑驳的,褐红暗黄的铁轨和吊桥,我想我找到了芝加哥的颜色。
就在6月10号晚上到11号凌晨,南部和西部一夜之间发生了10起枪击案,GE一路都很紧张,却还开玩笑的问我要不要去看枪战。对大多数游客来说,“罪恶之城”,“全美犯罪率前三”只是令人心跳加速的形容词罢了,反而给这个城市添上了黑暗神秘、欲一探究竟的色彩。
比如《暗夜骑士》,就把这份黑暗推向极致。原来黑暗的反面并不一定是光明,更有可能是因为绝望而走向万劫不复的黑暗。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不想正义凛然?我想Joker的逻辑是对的。可是诺兰毕竟还是仁慈的没有让那两条船上的人按下引爆器炸死对方,看第一遍的时候我也感动于人性的光辉,那人性中的善最终拯救了他们自己,也让Joker第一次失算。可是看了第二遍,我不由不怀疑这只是一种理想主义的处理手法?抑或是对这个世界的妥协?抑或是诺兰自己都不知道,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想起在Collaborative Conflict Resolution课上做过的“囚徒困境”的游戏。两家娱乐公司,既是合作伙伴又是竞争对手,各自的CEO都要求实现利益最大化(maximize returns)。有“蓝海”和“红海”(合作和竞争)两种战略可以选择,同时选择蓝海,各赚500万,同时选择红海,各亏500万,一红一蓝的话,红的赚1000万,蓝的亏1000万。总共有5轮,最后一轮得失都乘以4. 第二轮和第四轮之后双方的negotiator会碰面协商决策并把协商结果带回本组(比如说“对方的negotiator说他们下一轮会选择蓝海”),由小组成员决定最终决策。
如果是你,会怎么选择?你会相信negotiator吗?
我们的结果是,前4轮两个组都选择了蓝海,最后一轮一蓝一红。不是经典的囚徒困境的结果,也没有展现出“人性的光辉”。
其实早在第一轮,我就提出红海才是理性决策。可是被组员的“这门课是学习合作(collaboration)”说服了,被“我们要建立信任,获得长期利益”说服了,我也想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四轮下来,就在我快要相信彼此建立了信任的时候,“砰”的一下,被打回现实。其实对方选择红海确实是理性决策,毕竟到了最后的决胜局,没有必要再假装信任,而一切结果又被放大4倍。这还只是一个游戏,如果是在现实中,按照一个组员的说法,“老早就go red了!”
给我留下很深印象的是后来关于什么才是“利益最大化”的讨论。这个案例中是在5轮之后赚到最多钱,第一眼看上去是这样,可是仔细想想,我们之前选择蓝海,表面上是为了“建立信任”保证后面几轮还会有钱赚(因为一旦一个组选择了红海,就再也回不去了,从此走向红海中的厮杀),实际上是希望这份信任能够一直维系下去,以蓝蓝结束,那么在未来,双方还会有合作机会,双方都会获得更多利益,“利益最大化”超越了游戏回合的限制,才是真正的最大化。就像那两条船上的人,“利益最大化”是什么?是按下引爆器从此背上道德的枷锁卑微痛苦的活着,还是坦荡的在焰火中灰飞烟灭?一切并没有因12点的到来而结束,相反,才刚刚开始,这也才是为什么做出决策是那么的艰难的原因吧。
Joker是混乱的代言人,蝙蝠侠就没有带来过混乱吗?“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他们只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
看似平行的两个空间交汇于尽头的那一个黑点
回到现实。
踏上归程之前,我们去Chinatown的一家粤菜馆为自己饯行。我点完菜,GE突然说:“我之前都忘记你是南方人了。”是啊,我也 没想到北京四年竟然给我留下那么深的印记,尽管我曾经是那么不喜欢那个地方。南方人的identity慢慢淡去,北方的慢慢加强,这之后呢?是不是时间越久,走的越远,属于一个地方的群体的identity就会慢慢减弱,而逐渐形成属于我这个个体的identity?只是不管走到哪,中国人的identity不会变,中国人走到哪都是中国人。
也去过好几个城市的Chinatown了。虽有各自的风格,但无一例外的散发着同一种气息,这种气息象是一道无形的墙,把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就像那个叫乌鸦的少年离开森里小屋时的感觉,“刚才那么实实在在,现在竟象是虚拟物。仅仅离开几步,那里有过的事物变突然失去了现实感……”坐在中餐馆里看窗外远处的摩天大楼,半个小时之前还置身其中,喧嚣骚动,此刻安静的象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我从不曾到达的世界。从103层俯视360°辐射开来的万家灯火也好,Navy Pier让我驻足的梦幻摩天轮也好,Union Center前把同时代的人全部踩在脚下的飞人雕像也好,都遥远的像在另一个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