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乘“大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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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美国多时，已乘坐过各种交通工具，就是还没领教过“大灰狗”的滋味。所以我们从纽约回芝加哥时，决定乘坐“大灰狗”，首先发车的时间与地点都比较合适；其次还可以饱览沿途风光；第三还挺省钱的，何乐而不爲呢！

车票是女儿从网上替我们定的。不久，计算机上就发来了“大灰狗”票务处的回执，详细开列了所定车票的时间、价钱及票号。到时候，我们在车站里只要报出票号，凭护照就能拿车票了。

纽约的“大灰狗”车站就在曼哈顿最热闹的42街与第8大道交叉处，坐地铁去挺方便。到了那儿，妻子站在门厅里看守行李，我去办票。这个车站有两幢相通的大楼，一个大厅连着一个大厅，还好上下三层都有自动扶梯代步，使我免去了上下奔波之苦。找到票务处后，票务员拿着我写在纸上的票号一输入计算机，就报出了我俩的名字，我只要在一张账单上签个字就行了，连我主动递交的护照，他都马马虎虎一翻了之。

给我们的车票有点像纸质飞机票。两本长条簿，套在一个信封里，封套上写着上车时间：3：30PM，在70号门上车。票务员特别提醒我，上车地点在隔壁一幢楼的地下室。我回到妻子身边，两人立即背上包，拖着行李来到70号门前，那儿已有钗h人在排队了。原来乘坐“大灰狗”是不对号的。美国人坐车没有争先恐后抢座位的习惯，大家彬彬有礼，从容不迫。前面的人站在过道中踮起脚在往行李架上放包时，后面的人就站在那儿等着，有时等的时间比较长，也没人抱怨急着要先挤进去。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上车后马上发现车厢很大，乘客不多，钗h座位还空着。我旁边的一个座位就空着，我可以横过身来半躺着休息。妻子坐在前面一排，她那个座位前不知爲什麽，留的地方特别宽大。她把一个登山包放在地上伸直腿搁着，比坐飞机还舒服。

爲我们开车的女司机穿着一件紧身西装马甲，身后背着一个小双肩包。她站在乘客面前，大声宣布几条纪律，其中有一条是车内不准吸烟，如有人违规，立即停车驱逐该人下车。车子出发上路后，每隔二个多小时停一下，让乘客到麦当劳去上厕所，顺便买些吃喝的东西。这种快孺惜ㄨ陪薴H街上有些店铺门口贴着“里面没有公共厕所”的布告，不但在店堂内很醒目的地方标明有“RESTROOM（休息室）”，还把它搞得挺大很考究。除了有免费的卫生纸，抽水马桶旁边还有垫圈纸。这是老板大处着眼的生意经。美国的高速公路四通八达，开车人都要解决生理问题。有拉撒的地方，方便过后买些吃喝的东西不是再顺理成章不过了吗？

休息时，我绕着大巴走了一圈，仔细打量这辆车子。只见车身两侧都有一行淡灰色的大字“GREYHOUND（灰狗）”，上面还叠印着一头正在撒腿飞奔的大灰狗。

我的旁边坐着一个黑女人与一个黑男孩。那个男孩约十五、六岁，斯斯文文的戴着副眼镜，手里捧着本书，尽管车身有些颠簸，但他一直看得很投入。停车休息时，好些人都下去买些吃喝的东西，他却只吃自带的面饼，喝的也是自带的瓶装果汁。天黑后不能看书了，他从放在脚边的一个黄皮包里拿出一条薄毯诮b身上闭目睡觉。那个黑女人呢，一会儿吃盒装水果块，一会儿吃炸薯片。关灯睡觉时则拿出一件白斗篷，把两根带子在脖下一系，身子罩在斗篷下就像套了一个睡袋。

我们原以爲这麽安安稳稳地捱到明天早上就可以顺利到达芝加哥了。谁知道，事情远没那麽简单。将近午夜12点时，忽然车灯大亮，女驾驶员边开车边叽哩呱啦说了一大通话，我瞌睡朦胧中也没听明白几句。很快车停了，乘客们纷纷拿起架子上的行李下车了。我们原以爲这些下车者都到站了，但后来走的人越来越多，车厢里的人差不多全走光了。这就不对了，芝加哥还远着呢，哪有全到站的？我问旁边正准备下车的人，他说所有的人都得下车，然后再上车。爲什麽？这是怎麽回事？既然还要上车，那我们把背包留在原来位子上，以便再上车时仍旧坐原位。我这麽问驾驶员，她说行。我再问她，箱子在车肚内没问题麽？她说“NO PROBLEM（没问题）”。我们将信将疑地下了车，旁边的保安叫我们都到大楼里去。那辆”大灰狗”竟然掉头开走了。我们的东西还在车上呢，甩下我们就走了？我们记住那辆车的车号是6572，车头写着CHICAGO（芝加哥）。其实，那辆车并不是开走，而只是换一个车位，被我们找到后，我们便要上车去拿包。可我们一踩上踏级，就被一个清洁工赶了下来。他正在打扫车厢，任何人不得入内。我们对站在下面值勤的保安说明原委，并出示了车票。他叫我们到里面5号门前去排队。有什麽办法呢，只好到里面去看看了。原来里面是一个候车大厅，钗h与我们同车的乘客都排在5号门前默默等候着。我们也只好去那儿排队，等啊等啊，按理清扫一下车厢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呀，驾驶员开了八、九个小时车，换个人上岗也在情理之中，但也不需要那麽多时间呀。在这个车站上足足耽搁了一个多小时，乘客们再重新检票上车各坐原位。值得庆幸的是经过这麽一番折腾，我们的行李还在，但原先的空位却让一批新上车的乘客占满了。都说“大灰狗”只有穷人乘坐，现在看来美国的穷人还不少呢。

午夜1点多重新开车，心想现在总可打个盹了吧？谁知开了不到两小时，将近3点锺时这样的折腾居然又来了一遍。还得全体下车，然后到候车室去排队等候很长时间重新检票上车。其中一部分乘客下车后去换乘别的车子了，但大部分乘客仍是老面孔。这麽搞一下又耽搁了一个多小时，开车时已快4点半了。

原来说第二天上午9点50分即可抵达芝加哥，即便加上一小时时差，10点50分也该到了。可结果呢，这班车到达目的地时已经12点多了。据说“大灰狗”经常迟到，这是常态，并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