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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犹他到亚利桑那,是美国西部峡谷风貌最精致、最集中的地方,光是国家公园就有7个,州立公园就更多了。从盐湖城沿15号公路到拉斯维加斯,再从拉斯维加斯走93号经Kingman转进40号公路到Flagstaff,一路上虽只是从各峡谷的边缘擦过,路边的风光就足够引人浮想、让过而不入的我遗憾了。在犹他和亚利桑那交界处的山区小镇St. George上来的两个小伙子刚刚结束峡谷游,虽然互不相识,但回味起在布莱斯峡谷(Bryce Canyon)的biking经验来,同样的激动:“要是一路下坡时自行车打滑,你就‘扑哧’(挂)了”。
这样神往着到了Flagstaff的第二天,Thomas便带我驱车出城向西北,再从东北方向兜回来,除了最知名的大峡谷国家公园(Grand Canyon N.P.),沿途还参观了Wupatki废墟国家保护区(Wupatki Ruins N. Monument)和Sunset火山口国家保护区(Sunset Crater Volcano N. Monument),路上还特意经过了Navajo印第安人保留地(Navajo Indian Reservation)。事实上在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委员会(N.P. Services)是一个庞大的体系,除了众多的国家公园(national parks),还包括了更加众多的国家纪念地(national monuments)、国家战场遗址(national battlefields)、国家历史纪念地(national historical sites)等等,不过后几者可能内容较集中、面积较小罢了。
我们到的是大峡谷的南缘(通往北缘的路不知为什么临时关闭了,Tom遗憾了半天)。可能是因为面积太广,初看之下纵切不显得那么深,只有在高倍望远镜下才发现科罗拉多河时原来流得那么急,而且绝非涓涓细流,才知道原来这河离我们真的很远,河谷纵深有好几千米呢!大峡谷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色彩鲜明的层次,各个地层的横断面与地表基本平行,连扭曲都不多见,从18亿年前到2.7亿年前,10多个地层分层设色,逐级向上收束,视觉效果极好,愈向上愈与其它山峰独立,形成了一个个金字塔状的小小台地或中国式的屋脊,台地或屋脊上常常能看到大角山羊倨傲地趴着,对游客熟视无睹;这些地形的形成有水流和风力的作用,但更多的是火山运动和地壳变动:地表的力量与地球内部的是根本不能相比的。
视线从大角山羊移向登山小径上的一座石门,一个骑着当地矮马的当地人正从石门下穿过,恍惚间好像穿越了千年;千年之前,这里还是印第安人的营地,他们编织篮子、制作陶器、使用弓箭、搭建窝棚,开始了早期的农业,直到16世纪西班牙人的到来和1901年铁路的修通以及随后国家公园的建立和旅游业的发展……中国的千年历史在人们的记忆中彷佛就只有“魏武挥鞭”,而在这里,才真正能够看到历史中的每一个个人,秉承不断更新的技术,由商业的力量推动,向后人演示着一个国家的成长、一个民族的西进。
在早期大峡谷的探险者中,Mary Colter是最引起我兴趣的一个。从照片看她是一位像简爱那样的英国女人,极富艺术触觉和艺术创造力,她设计的陶瓷工艺品,图案简洁、意味丰富,如了了数笔的几只小羊,既有人类早期岩画的朴拙,更有英国人特意的细腻和婉约,甚至她设计的一家小旅馆现在还在营业,却又是美国南方的情调,好像郝思嘉的新居,足见她的艺术领域跨度之大。这就好比中国的书家,必得真草篆隶样样精通,才真正叫人佩服呢!
Navajo印第安人保留地散居在大峡谷村的东北方,那里的人在路边出售小工艺品,看上去并不精致,一些人仍然住在Hogan(一种简陋的草原小屋)里,但Tom跟我说这些年保留地的人口并未减少,不明白为什么;离保留地不远就是世界罕见的彩色沙漠,主要是黑、朱红两色,也有褐色、赭石色等,真叫开眼。
沙漠中心的Wupatki废墟国家保护区,是直到13世纪才被废弃的一个印第安人村落,原因不明,我推测是火山喷发。这里砖红色的残垣断壁包括了好几处房屋、一个运动场和一个祭祀区,里面散落的彩陶绘满了漂亮的几何纹,与甘肃大地湾中期的彩陶似乎是同一个文化阶段,但村落的格局却是在中国想都想不来的:中国的陶器时代的村落,无论半坡,还是良渚,大体都是大屋居中、众小屋散落、一道壕沟屏蔽全村,而绝没有将运动场置于村落中如此高的地位的,至于祭祀区,就只有三星堆还比较明显,但那已经是青铜时代了。夕阳下的废墟满目沧桑,令我想起了靖边的统万城,想着什么时候Tom到西安带他去那里,Tom则说起了交河和高昌故城,这些大概是中国唯一令我自豪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