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中的底特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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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只需要70元人民币便可以买到一座四周草坪环绕，内部格局还不错的住宅。这是美国底特律市一座民宅挂牌标出的价格——10美元便可成交。5年前，底特律房屋的均价还在10万美元的高位徘徊，而现在已经跌到了1.15万美元。底特律，曾因规模空前而成为全球最瞩目的汽车城，一个当年美国工业的代表，如今，这一切却被一阵死寂的睡梦所尘封，浑浑噩噩。而在这座城市兴衰起落的同时，也带给了人们诸多的启示。曾经繁荣一时的美国“汽车城”底特律在最近这一轮金融危机中遭受重创。几家汽车巨头接二连三的破产导致了大量工人失业，当地的房地产业也因此大受打击。如今，离市区半个小时路程、有三间卧室的房子的售价不超过1000美元。银行甚至将一些接管的止赎房屋以1美元的价格标售。虽然加了各种税，购房会超过“1美元”，但它真实反映了这座美国工业城市在全球经济衰退中的悲凉景象。
3月12日，底特律正举办一场房屋拍卖会。拍卖375栋房屋，吸引了1400人前来碰运气。其中，一套800平方英尺的两居室，竟然以1美元的震撼价成交。1美元，差不多7元人民币，如果在北京，可以吃个汉堡，可以坐3趟地铁。然而，在底特律竟然可以买到一套房子。
房产经纪人说，这间屋结构没问题，只是油漆、地毯和浴室装置都急需更换，大概花500至1000美元修葺就可入住。如果砸在银行手里，每月还要交数千美元维修费和税款。
“底特律是一座正在走下坡路的城市，这里每年的命案都很多。自从次贷危机开始后，越来越多的抵押房屋被银行没收，这个比例大约每9个月就增长15%。去年，我们公司处理了394起被取消赎回权的在押房屋，总共才卖了1000美元都不到。”蒂姆是当地一家房地产中介的业务员，他介绍说，金融危机迫使很多人抛售房屋，但却很难找到买家。而有的卖家更是将价格狂飙至了10美元的低价。
在底特律街头，空置的房屋随处可见。随着美国汽车工业的衰败，工厂倒闭、人口迁出、犯罪率上升……原先设计规模为300万人口的大都会，据说现在居住人口连50万都不到。
底特律，这座昔日的汽车之都，如今却成为美国经济衰退最黯然的代表。可以说，房价的颓势只是底特律这座城市在后危机时代的一个缩影。而他的颓势还显现在各个方面。
破旧不堪的窗户，碎玻璃洒落一地。残破的混凝土路面上杂草丛生，甚至连小树都长了出来。地上到处是碎石和灰尘……在底特律的一角，如此萧条的景象，无法让人联想到这个地方昔日的辉煌景象。次贷危机的爆发，更进一步恶化了底特律城内建筑物遭废弃、损毁的有害效应。首先是数以万计的民众无法继续负担贷款买房的债务，然后因丧失抵押品赎回权而被赶出家门。
随之而来的还有令人提心吊胆的犯罪率上升。海兰帕克市最近召开了一次议会会议，市长休伯特•约普提醒民众回家前记得首先通知家人，以及在购物时记住经常更换停车的位置。
对于一个社区而言，犯罪率的上升是经历了衰退期后最严重的问题之一。“当一个地区流失5000居民后，这就意味着大约600万美元的财产税和水源凈化收入消失，”当地市议员克里斯•伍达德说，“清除人行道上的杂草、铲除积雪也需要花费很多资金。这个城市已经陷入严重危机。”
底特律已经变成这样一座城市，当你靠近它的时候，却发现汽车城已经毫无气势，而当你与它保持一段距离，这座城市又变得光彩照人。那张为人熟知的通用汽车大楼全景照片，其视角是隔河相望的加拿大温莎城。在远离底特律的时候，这里的确很美，充满幻想和希望。当汽车驶过底特律暗淡而憔悴的街道，每个人都会自问，何时这座城市才能回到当初的景象？还是就此终结了？
曾经，通用汽车公司的全球总部是底特律的标志性建筑，如今，以它为背景，底特律的街景已经是一片萧条。
“依恋过去”“犹豫不决”“起步太晚”，这些都是底特律这座汽车之都转型不利的原因。在美国，芝加哥也起家于工业城市，但它的转型过程似乎比底特律成功得多。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芝加哥钢铁等工业生产方式极大改进导致许多人失业。芝加哥市政府大力向服务业转型，金融、会计、法律、咨询等行业迅速发展。许多跨国企业，如麦当劳、摩托罗拉、波音、美联航，都把总部设在芝加哥。在教育、物流、金融商务、环保等领域，芝加哥在全美都名列前茅。过去作为支柱的制造业，现在只占经济总量的13%。这些都是底特律值得借鉴的地方。
“痛定思痛”福特负责全球营销的副总裁吉姆•法雷说，“福特已经伤到骨头里，而不是表皮。”
这话对于底特律同样有效。每家企业都在反思自己，并且推广到了行业，但并不是每家企业都有能力执行下去。这一次，金融危机无比准确地击中汽车之都底特律，而未来底特律可能很难再回到这个角色。
底特律当地政府希望吸引更多外来投资以推动本地汽车业的发展，同时却希望本地能够发展出汽车业之外的新兴产业。与此同时，这样的决定也引发了许多企业的思考。
密歇根州希望底特律能向先进制造业转移。1月14日，密歇根州州长专门签署法案——向先进电池制造商提供3.35亿美元的税收减免，以吸引全球相关产业的公司到密歇根州来投资。通过这个法案，密歇根州将在5年的时间里，向插电动力车相关的电池生产商和研发机构提供税收优惠。通用汽车和其在插电电池上的合作伙伴A123系统已经拿到第一笔税收减免。
通用汽车这次在底特律设立先进电池研发与生产中心，其实也是符合密歇根州对底特律未来期望的，就是底特律未来要成为一个先进电池的全球重要生产中心。在密歇根州对外发布的新闻稿中，用的是先进电池业“全球之都”这样的字眼。
底特律废弃的密歇根中央火车站（火车服务终止于1988年）内部犹如大山洞，有18层楼那麽高，有古典艺术装饰，一位当地企业家打算在火车站内部建农业梯田。
这符合一些专家建议，把“汽车城”转型为“都市农场”，这或许是底特律可以考虑的自救选择之一。“城市农业”是总部位于底特律的一个非营利性机构。负责人特拉维斯说，机构的主要任务是帮助清理场地，提供表层土壤和肥料，在城市里开发小农场。在底特律的许多地方，一些曾用来盖房或停车的土地眼下种满黄瓜、西红柿、辣椒和甘蓝。他介绍说，已有500多个小农场“落户”底特律，“我们计划让这一数字每年增加3倍。”
这座城市正在慢慢找回一丝年轻的感觉，它又开始被创意的灵感冲击，这是它成为汽车城之后，多年未体会的感觉。但是，在一场巨大的经济衰退面前，这样的转型是否可以真正看到成果，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在后危机时代，底特律乃至整个州已经开始行动了。
尽管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去年2月份就公布了“住房市场救助计划”，然而根据穆迪经济学家网的最新观察，该计划到目前为止收效甚微，美国房地产市场仍然止不住下行的脚步。如此情形，用中国的一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10年前，美国网络经济泡沫破灭后，房地产成为拉动经济的新增长点，导致了美国房价的持续猛涨，不断积累起大量的泡沫。而后是随着次贷危机的爆发，美国的房地产泡沫伴随着眼泪开始破灭。现在的情况是，泡沫破了，眼泪却仍未流完。此前曾有消息称，美国优级房贷激增正在成为经济复苏道路上的新麻烦。10年间，房地产拉动了美国经济的增长，而今又成了拖累经济复苏的包袱，怎麽不是“成也房地产，败也房地产”？
值得注意的是，包括“住房市场救助计划”在内的一系列救市措施收效甚微，原因是积重难返——出手晚了。据了解，金融大鳄索罗斯、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都曾发出过严厉的警告：过于“繁荣”的房地产市场、巨大的楼市泡沫潜在着严重的危机隐患。遗憾的是，这些警告没有引起当局的重视，乃有今天的崩盘之灾。
而反观中国的房地产市场的“十年繁荣”，不管房地产业的支柱地位，还是足够的政策支持与呵护，以及“房地产救中国”的喧闹，还有市场上越涨越买、越买越涨的“热性循环”，与美国的情形都颇有相似之处。
但与美国不同的是，决策层已经意识到了“房价上涨过快”潜藏的隐患，并着手调控。然而，现在预言调控的成效可能为时尚早。一些学者认为，造成高房价与房地产泡沫的两个根本问题，一是土地财政体制，一是对房地产高度依赖的经济增长模式。专家认为，这两个问题不扭转，将无法从根本上降温过热的基本动力。即使调控有所显效，也注定是短效的。
在“世界上没有不破的房地产泡沫”的铁律之下，泡沫积累下去，不论国家经济，还是房地产业自身，问题都将越来越多，风险越来越大。这不能不令人担忧。